塞维利亚，是西班牙最热的城市之一，不仅仅体现在气候上。由于塞维利亚和皇家贝蒂斯这两家西甲传统球队的存在和永恒对立，安达卢西亚首府的足球激情，以皮斯胡安球场和比利亚马林球场为中心，蔓延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为了真切地感受塞维利亚的足球热度，《法国足球》报道团队不久前去了一趟安达卢西亚首府南部，一个名为波利戈诺的体育中心。据接待者透露，那里是全欧洲最“危险”的地方之一，“连警察都不敢进去！”
“第三股力量”
三年前，海梅·索托和一帮朋友在塞维利亚创建了一家名叫“中央竞技”的足球俱乐部，目标就是要恶心一下塞维利亚和贝蒂斯这两面公认的安达卢西亚旗帜。靠着一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球员，这支球队居然3年内连升三级，当初的挑衅和冒险，正逐步接近成功。
看着“中央竞技”的年轻球员走进球场，留着大胡子的创始人索托自豪地介绍道：“我们很清楚哪些人能够踢好足球，虽然他们此前没能在其他俱乐部获得机会。”索托透露，中央竞技的球员来自各行各业，有建筑师、工程师、律师、酒吧招待、泥瓦匠，还有一个小伙子在超市工作……
“我向他们承诺，他们会享受与职业俱乐部同等的工作条件，而且永远都可以保持‘业余心态’。毫无疑问，我们是一个快乐、团结的集体。”
年仅27岁，索托就成为了“塞维利亚第三大俱乐部”的主席。年少时，他曾受训于皇家贝蒂斯青训营，极其痛恨现代足球和它滋生出来的负面因素。“中央竞技的每个人，都在尝试用不同的方式工作。等到疫情过去，我们会让很多家庭来球场待一天，让他们看看我们的青年队、预备队、女足，以及职业队的训练和比赛。”
“另外，这里还能举办音乐会和艺术展览，或者让孩子们玩游戏。我们也渴望创立‘第三半场’的传统，赛后和对手共进晚餐，就像橄榄球领域那样。”
征战业余联赛的中央竞技，希望吸引越来越多的年轻球员；身为音乐人的索托，也希望把艺术加入到俱乐部的元素中，毕竟安达卢西亚诞生了很多著名吉他手和歌手。“这里的很多孩子都特别有足球或艺术天赋。对于那些被政治抛弃的家庭，中央竞技有信心赢得他们的信任，并让他们的孩子逐渐融入俱乐部。”
“我们选择了黑白相间的球衣，因为绿色(贝蒂斯)和红色(塞维利亚)已经被占用了。”索托一边开着玩笑，一边领着我们一步步爬到球场高层看台，不远处就是贝蒂斯的比利亚马林球场，拥有6万座席，在西班牙足坛排名第4。
绿白狂热
拥有5.5万季票持有者的贝蒂斯，也是西班牙会员数量最多的足球俱乐部之一，只排在皇马、巴萨和马竞之后。另据一项调查数据显示，40%的塞维利亚居民声称自己是贝蒂斯球迷，而支持塞维利亚的，占到35%。这也表明，当地3/4的居民具有足球倾向性。两家俱乐部共有9万多名会员，占到城市居民人数的13%。
在比利亚马林球场周围转了一圈后，我们拦下一辆出租车，来到瓜达尔基维尔河右岸的特里亚纳。这片有着悠久历史的街区，曾是水手和工人的聚集地，也是传奇斗牛士的摇篮，比如奇库埃洛、胡安·贝尔蒙特、安东尼奥·蒙特斯……20世纪初期，吉普赛人来到塞维利亚的这个地区定居，到了70年代，又被驱逐到了周边地区。
距圣安娜教堂几步之遥，很多人在这个周一的晚上通过大屏幕观看贝蒂斯的西甲比赛，餐吧老板帕克·奇卡偷空瞄了一眼比赛画面后，又赶紧和妻子为客人准备三明治。作为俱乐部周边的辐射范围，这些被称为“佩尼亚”的区域，是各年龄段球迷的聚集点，无论在塞维利亚，还是在西班牙其他地区。
每个做客比赛日，会员们都会在此集合，通过墙上挂着的电视观看比赛，再喝上几杯啤酒。当然，非比赛日也会有很多人过来休闲。老球迷通常会坐在角落里，他们多是早上过来喝喝咖啡，读读体育报纸，回味昨天的比赛。此时，年轻球迷都急着出门去上班，在这里简单吃顿早餐，顺便和其他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谋划下一次客场旅行。
此外，每次塞维利亚德比临近，大家也喜欢来这里品尝当地特色美食，同时为即将到来的血拼准备助威标语。
孩提时代，伊西德罗·拉米雷斯就在父亲的带领下来过这里。如今，年近50的他带着妻子和朋友来这里看球，手里拿着一杯桑格利亚酒，一边瞅着电视里的画面，一边对我们说：“我们的口号就是‘从父亲到儿子，从爷爷到孙子，我们都是贝蒂斯人’。塞维利亚是一家大俱乐部，但在看台上，我们更棒！他们经常庆祝夺冠，而一场胜利就能让我们开心。我们从未放弃过自己的球队，即便是贝蒂斯降入第三级别联赛时(1947年到1954年)。”
7公里之外，塞维利亚捍卫者街区，克里斯托瓦尔·贝尔纳尔、戴维·塞胡多和赫苏斯·莫雷诺一起，刚为当地一家电台完成比赛直播评论。“这真是一场贝蒂斯式的比赛(做客2比1格拉纳达)！我们看到了两张面孔，球员们能在对方球门前建立优势，也能轻易失去控制权，后撤防守，让球队处于危险中。”
这三位评论员都是贝蒂斯球迷，出于尊重，他们在直播时都称呼球队主帅佩莱格里尼为“工程师”。塞胡多表示：“每次贝蒂斯输球后，我们第二天都不想去上班。如果是德比，那就更糟了，因为我们至少会被死敌嘲讽半年……”
在西班牙，电台转播球赛的竞争也很激烈，除了三人供职的Onda Capital，还有Cadena Ser、COPE和Onda Cero。听到午夜12点的钟声响起，塞胡多驾车把我们带回了市中心，途中路过了为1999年田径世锦赛修建的拉卡图哈体育场。这座体育场目前没有俱乐部常驻，承办了2020欧洲杯的几场比赛，也是未来两年国王杯决赛的场地。
挚爱无条件
贝蒂斯和塞维利亚仇深似海，但2007年一起突发事件，让两家俱乐部的剑拔弩张暂时平息了几个月。
那年8月25日，塞维利亚主场对赫塔费的比赛，西班牙后卫普埃尔塔突然倒地，3天后在医院离世，年仅22岁。普埃尔塔当年与塞尔吉奥·拉莫斯、赫苏斯·纳瓦斯一同进入塞维利亚青训营，并一直为这家俱乐部踢球，两次赢得欧联杯冠军(2006、2007)。普埃尔塔在雷伦特区对面的房子里长大，这里是塞维利亚球迷的聚集地，他的祖父就是这个球迷区的创始人之一。
从2012年开始，在塞维利亚俱乐部会员的发起和市政府支持下，当地一条街道以普埃尔塔命名。球迷聚集区的墙壁上，到处可以看到有关普埃尔塔的元素：照片、肖像画、诗句、祝福……还有一件印着他名字的塞维利亚球衣。
本赛季欧冠小组赛首轮，塞维利亚主场迎战萨尔茨堡红牛，比赛定于18时45分开场，球迷早早涌入皮斯胡安。“作为塞维利亚人，无论支持哪家俱乐部，我们都要参加“圣周活动”(复活节前)，这是传统。”瓦妮莎·托雷斯和好友洛莉·赫尼斯都是塞维利亚球迷，瓦妮莎的母亲也支持塞维利亚，父亲却是贝蒂斯死忠。
对于品尝赛前气氛，瓦妮莎建议我们去皮斯胡安球场的另一侧，总有贝蒂斯死忠球迷开场前在那里大喊大叫。
戴着塞维利亚围巾、穿着红白色球衣的狂热球迷，不断用歌声为比赛预热。停好车后，维克托·贝拉和朋友们先喝了几杯啤酒，然后满怀期待走进球场。2008年，他们一起创建了“无条件”球迷团体，陪着塞维利亚队征战欧洲各个角落，他们的口号是“无极限，无条件”。“我们曾开车36个小时去都灵，观看(2014年)欧联杯决赛。”
皮斯胡安的比赛氛围，让容易让人想起博卡青年的糖果盒球场。两支球队进场热身时，球场DJ放了一首澳大利亚AD/DC乐队的名曲——《地狱公路》。上半时，年仅19岁的萨尔茨堡红牛前锋阿德耶米赢得3个点球，但在主队球迷恐怖的声势下，奥地利冠军只罚进去一个。随后，大雨笼罩了球场，拉基蒂奇帮助塞维利亚扳平比分，踢到50分钟就少打一人的西甲劲旅顽强抢得1分。
全场比赛，塞维利亚球迷一直唱着《你会永远爱你的颜色》，为主队鼓劲，旋律很像法国国歌《马赛曲》。1982年，这座球场见证了法国对西德那场史诗级的世界杯半决赛(加时赛3比3战平，德国人点球大战获胜)，那段旋律随后被塞维利亚球迷接纳，并成为重新演绎的经典。
在皮斯胡安度过一个激昂亢奋、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足球夜晚，确实是难以忘怀的感受。
本文作者：弗洛朗·托尔许
编译：向波
本文原载于第831期《足球周刊》
发行日期：2021.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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